微弱烛光下，一间小小的屋子里，挤满了几百只老鼠，吱吱乱叫，这个景象映入眼帘时，九夭胃里泛起一阵恶心。
这还不算什么，在老鼠堆的中间，李老头赤着脚瘫坐在地上，九夭本以为他出了什么事，可仔细一看竟发现他正在用灵力喂养老鼠。
九夭本以为老头是个有眼力的神棍，不曾想。他竟有灵力，还用灵力来喂养老鼠，真是匪夷所思。
可是他耗费自身灵力来养老鼠是为了什么？莫非村子里的怪病与老鼠有关？
九夭想起村民身上长的灰毛跟这些老鼠的毛一模一样，还有村长卧房中老鼠的叫声。
那些老鼠从屋子里出来四散后，九夭发现它们各有方向，分别进入了不同的人家。
她随着一只老鼠，潜入最近的那户人家，发现老鼠摇身一变，竟成了一个大活人。
不仅如此，老鼠幻化的正是这家主人。
九夭顾不得多想，直接用白玉剑挟持了他，“说，你是谁？”
那个高瘦男子被突然出现的九夭吓了一跳，支支吾吾道：“仙，仙姑，你闯进我家，问我是谁，不，不太合适吧？”
九夭冷哼一声，沉着脸叱道：“我看到你老鼠的模样了，再不说一剑劈了你，我这把白玉剑专诛妖邪！”
男子依旧不肯说实话，余光暼向脖子上的利剑，嘴唇哆嗦道：“什什什么老鼠？仙姑眼眼眼花了吧？太太太荒唐了。”
“我我我眼花个鬼啊！”九夭怒道。
她见男子嘴硬，手中的白玉剑在男子脖子上轻轻划了一下。
“如果你只是普通的妖怪，被白玉剑划了一下，就会魂飞魄散哦。”
九夭红唇轻启，双眸微阖，没有持剑的左手抚上寒光煜煜的白玉剑。
男子看着眼角眉梢都是冷意的九夭，连脖颈上伤口的疼痛都忘记了。
“我不是妖怪！我不是妖怪！你吓唬不了我！”
他连连往后退去，却无法摆脱冰凉白玉剑。
“再动我直接取了你的鼠命！本姑娘可不是什么大慈大悲的仙姑！”九夭将剑紧紧贴在他的脖子上，逼问道：“快说，丰年村到底是什么回事？”
男子看九夭的架势，知道她是个说到做到的，只得苦着脸道：“你看我现在都没魂飞魄散，可见我真的不是妖怪。”
九夭没有说话，只是握剑的手稍稍加重了力道。
“我说我说！”男子忙改口道。
可是他还没来得及说下去，就被一道黑烟贯穿了脑袋，瞬间在九夭眼皮子底下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九夭朝后看去的一瞬间释放了灵力，男子死了便死了，一个被人利用的小喽啰罢了，正主才是她的目标。
“果然是你在搞鬼。”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不再拄拐，腰板笔直的李老头。
李老头脸上闪过一丝诧异，声音阴沉道：“好你个女娃娃，进村时竟就隐匿了灵力，可那又如何？丰年村就是你的埋骨地！”
说罢，一团黑烟从他掌心飞出，化成一条黒蛇，朝九夭袭来。
“莫非这就是蛇鼠一窝？”九夭挥起白玉剑，将黑蛇一斩为二。
李老头看着重为烟雾迅速散去的长蛇，脸色变得严峻。
只见他掌心又是一道黑烟，只是这道黑烟没有朝九夭冲来，而是蹿向了夜空。
九夭猜测他在寻求帮助，不屑地笑了笑，“来十个八个本姑娘都不会放在眼里。”
她手腕翻转，挑剑朝李老头冲去。
白光如虹，红影如魅，李老头还未来得及躲开，脖子就贴上了一道冰凉。
就在剑刃要抹下去时，他大喊一声：“等等！”
九夭持剑的手顿了顿，讥讽道：“原本以为你有什么过人之处，不曾想也是怕死的孬种。”
李老头如此不堪一击，她怀疑丰年村的灾祸另有主谋，本来也只准备吓吓他，没想到李老头还真的没骨气。
李老头笑了笑，理直气壮道：“如果不怕死，谁会来这破地方干这种勾当。”
九夭把玩着精巧着剑柄，期待地询问：“准备用什么来换取你的小命？”
李老头一副肆无忌惮的模样，眼中露出阴狠之色，“如果我死了，丰年村的所有人也会跟着死去，姑娘真的打算这么做？”
九夭闻言，笑得娇媚，仿佛李老头说了什么无关紧要的笑话。
“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？其实我不介意试试，一群无知刁民，死了与我何干？”
她一脸轻松，语气里满是不在乎。
李老头见状，脸都青了，“你不是衡山仙姑吗？怎么行事比妖邪还要心狠手辣？”
“废话真多，你到底有没有利用价值？没有就该去死了。”九夭不耐烦道。
李老头看起来活了一大把年纪，却是个糊涂人，竟以妖仙的身份来辨善恶，实在可笑。
她带回地府的妖，其中不乏情深义重良善可爱者。
而那天族太子川旭，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。
“你果真是个妖女，若村民们听了你这些话，只怕不会让你出了这丰年村。”
李老头似乎在等什么，磨磨蹭蹭，净说些无足轻重的话。
九夭将他的小心思看在眼里，轻笑道：“既然你在等人，那我便将你杀了，等你所等之人来交代个明明白白，如何？”
李老头窘迫不已，但仍强装镇定，“听不懂你在说什么。”
他刚说完这话，就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。
口哨声刚落，原本钻进各家各户的老鼠又从各个方向冲了出来，涌向九夭。
“这些都是丰年村的百姓，你杀？还是不杀？哈哈哈哈！”
李老头得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，猖狂笑道。
不过这是他此生最后一句话，九夭手中的白玉剑轻轻一动，他化作一团黑烟散去。
九夭拿出一方黑色帕子，仔细擦了擦什么都没沾染上的剑刃，“话太多容易死。”
一个透明的红色结界似碗一般，倒扣在她身上。
结界之外，是几百只被挡住的老鼠。
它们叫声刺耳，举止诡异，仿佛九夭是它们争夺的粮仓。
九夭心中的诸多困惑，在此刻尽数解开。
比如丰年村为何没有猫狗，再比如那难闻的气味，还有村长房中的老鼠叫声。
丰年村四百八十人，白日为人，夜晚做鼠。
“有趣，不过也麻烦。”
是人是妖？九夭不确定。
该不该杀？她更不确定。